先秦诸子百家争鸣,是中国学术思想上黄金时期的特点。竹帛烟销之后学术断层,当年很多争鸣的盛况留存较少,后人只能遥望遐想。但仔细搜罗材料,还是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,恢复一二历史场景。就陋见所及,其中可考者有诸子所学的东西,诸子的互攻与融合,诸子的说理方法,而其关键,则是诸子所学。
诸子所学,所涉较广,于此不能详论。此处主要讨论诸子所通习的基本知识;诸子之间的互相攻击与暗地里的互相融合,这也涉及所要学的知识;诸子的说理论证之方法,这仍然是要学习的知识。
诸子所学
在春秋战国时期,诸子皆有其成名之学,皆有其学术宗旨和学派所传知识。但很多学派人物在此之外,还常兼治其他学说。这些学说或许不足以使诸子以学名家,但也构成了诸子很重要的思想资源,使其能跨领域争鸣。
诸子所学,大体有古来的数术知识(如阴阳五行之类)、一般性的经典(如六艺、老子之类)、本学派经典,乃至小宗派(如儒家八派内部)的经典,由此可算学有所成。此后,还需翻览百家著作,了解各家宗旨,了解学界热点问题,研析自己喜欢的某家宗旨或某些问题,此外还需要学习辩论技巧。
古来的数术知识,比如儒家《周易》本身源于数术(《庄子·天下》篇说“《易》以道阴阳”,而马王堆帛书《要》中记载孔子说:“《易》有天道焉,而不可以日、月、星辰尽称也,故为之以阴阳;有地道焉,不可以水、火、金、土、木尽称也,故律之柔刚;有人道焉,不可以父子、君臣、夫妇先后尽称也,故为之以上下;有四时之变焉,不可以万物尽称也,故为之以八卦。”),《洪范》五行与《春秋》灾异、齐诗“四始”等,皆与数术有关,而《礼记·礼运》讲礼本于太一,仁义礼智圣五行是对古代尚土说五行的借用①,《曾子天圆》多论数术,学界都熟知。至于墨家,其《墨子·迎敌祠》,就是一篇与数术相关的作品:
敌以东方来,迎之东坛,坛高八尺,堂密八。年八十者八人,主祭青旗。青神长八尺者八。弩八,八发而止。将服必青,其牲以鸡。
敌以南方来,迎之南坛,坛高七尺,堂密七,年七十者七人,主祭赤旗。赤神长七尺者七。弩七,七发而止。将服必赤,其牲以狗。
敌以西方来,迎之西坛,坛高九尺,堂密九。年九十者九人,主祭白旗。素神长九尺者九。弩九,九发而止。将服必白,其牲以羊。
敌以北方来,迎之北坛,坛高六尺,堂密六。年六十者六人,主祭黑旗。黑神长六尺者六。弩六,六发而止。将服必黑,其牲以彘。从外宅诸名大祠,灵巫或祷焉,给祷牲。
相近的把迎敌改为迎时的形式,又见于银雀山汉简《迎四时》②;明人黄佐《六艺流别》卷一七《五行篇》引《尚书大传》《管子·幼官》也与之相近,属于用方术应敌的兵阴阳内容。那些兵家之书,也多少讲论五行、阴阳之说。而诸子百家中论阴阳五行者颇多,以至银雀山汉简有《曹氏阴阳》,湖南沅陵虎溪山汉墓有竹简《阎氏五胜》③,分别代表了战国时期阴阳、五行思想所达到的深度。“曹氏”和“阎氏”④,是表示学派区分,这表明当时讲阴阳五行的还有其他家,如孔家坡汉简《五胜》。
除了这些知识外,诸子百家多以六艺与《老子》为基础。
儒家自孔子后以诗书礼乐易春秋六艺为学。墨家之学,也有诗、书、春秋,《史通·六家》《隋书·李德林传》并引墨子云:“吾见百国《春秋》。”而《庄子·徐无鬼》记:“徐无鬼出,女商曰:‘先生独何以说吾君乎?吾所以说吾君者,横说之,则以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;从(纵)说之,则以《金板》《六弢》。’”《庄子·天下》则说:“诗以道志,书以道事,礼以道行,乐以道和,易以道阴阳,春秋以道名分。”《慎子》佚文有:“《诗》,往志也;《书》,往诰也;《春秋》,往事也。”可见诗、书、春秋,尤其是诗书,是百家的基础知识。
其反面的例证是《商君书·农战》说:“诗、书、礼、乐、善、修、仁、廉、辩、慧,国有十者,上无使守战。”《去强》讲:“国有礼有乐,有诗有书,有善有修,有孝有弟,有廉有辩——国有十者,上无使战,必削至亡;国无十者,上有使战,必兴至王……国用诗书礼乐孝弟善修治者,敌至必削国,不至必贫国。”所以《孔子世家》讲:“中国言六艺者,折中于孔子。”李耀仙说:“六艺”是立足于他们为各个学派所能认同的古代文化遗产,“六经”是立足于他们是儒门专有的经典。⑤是故,汉朝是以六艺为经,孔孟荀等的解说最初只是传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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